【元施】留尼旺假期/番外
·正文：玻璃纸之夜
·BGM：Lainey Lou《Oceanside》
周末是个难得的雨天，雾气萦绕，朦朦小雨滴落在玻璃窗上，划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，落叶里淤泥和雨水都混在一起变成潮湿的微绣微腥。
元歌打开门，远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小孩大人混成斑驳色块，伴着淅沥雨声撑着伞走出家门逆流而上。
昨晚，西施心血来潮想要看电影，《龙舌兰日出》，小乔给她推荐的片子。片名听起来像杯浪漫风情的鸡尾酒，内容却没太多新意，就像无数个爱情影片那样从结识到产生矛盾，然后和好。两人关了灯窝在同一个被子里靠在枕头上一起看。等从电影情节里回过神，元歌发现西施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。大概是连日的练习太过疲惫了，西施原本白净的眼下都隐隐透出暗色的眼圈。
夺冠的那天就像一场梦，元歌劝她好好休息几天再投入新的征途。对方只是摇了摇头，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认真。城市的夜景很美，灯火波澜绵延到天际线，四面星夜闪烁，夜幕底下他的领带在晚风中狂舞。声色，霓虹的声色，都在她的眼中燃烧跳跃着。
元歌忽然想起不知从何处看到的一句诗。
“萱草阑干，杨花庭院，夜景澄虚。”
花一样美丽的西施，梦境一样虚幻的夜景，和她眼中澄澈明亮的光芒。
元歌只知道，他的心悸动着。
“元……元歌？”
睡醒的西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发现另一只枕头旁没了人影。
自正式交往之后已经半个月过去了，西施几乎每天早上都是在温柔的乌木气息的环绕中清醒，睁开眼便能看见元歌低垂的睫毛，听见他安稳的呼吸声，一起一伏。
西施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。
“醒了？”
有人推门而进，紧接着便是西施熟悉的声音。
“昨晚非要看到那么晚，结果最后还傻乎乎靠着我睡着了。”
西施微微脸红，小声辩解。
“那是意外。”
元歌笑而不语，伸手把热乎乎的牛奶贴到西施脸上。
“来，早起给你买了早饭。”
西施伸手接过，温热的牛奶让她的心变得柔软，就像吹弹可破的气球，轻轻被元歌的话戳了一下，马上就不可收拾地爆炸。
西施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自己离元歌如此的近，近到时刻与他的心潮一同起伏漂游。她的大胆，她的跃动，她一切的一切灵魂在元歌那里都被赞誉着欣赏着——为自己营造一种安全的栖巢。
吃完早饭，西施像往常一样坐到电脑前打开直播冲这个月的kpi。
前几日平台那边的人对她说，最近人气和粉丝数开始指数上涨，应该在直播间里多和粉丝互动或是抽奖之类的增加流量。想到这里，西施清了清嗓子，打开了麦克风。
“感谢大家一路以来对幻纱的支持和对我的支持，我准备了三份带有自己签名的鼠标垫，将在今天的直播间里随机抽取三位幸运观众送出。”
霎时直播间飘起了满屏的弹幕。
“幻纱yyds！西施yyds！”
“好耶！签名鼠标垫！”
“ohhhhh芜湖！”
就像伸出手等待糖果撒下来的小孩们，连给予也变成了一种与他们共享的快乐。西施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，殊不知元歌正在身后安静地看着她。
下了直播，西施身心疲惫，口干难耐。而元歌恰逢时宜地绕到她的身后，宠溺地揉揉脑袋，递上一杯水。西施捧来像久逢甘霖，开始没形象地咕咚咕咚——反正这里除了元歌也没有别人了，他应该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难看吧。西施偷偷朝元歌瞥去一眼，结果跟元歌投来的目光正好相撞，吓得她连忙收回注视。
“辛苦了。”
元歌的声音转移到了背后，连带他身上的气息一起笼罩过来。西施坐在电竞椅上，向后抬头，刚好对上元歌带着微微幽怨情绪的眼神。
“连粉丝都有签名鼠标垫，我这个教练却什么也没有吗？”
“噗。”
西施笑出声，这话一点都不像是从元歌嘴里说出来的感觉，还带着点委屈和生气，像极了等待晚归主人的猫。
“那你想要什么？你也要签名鼠标垫吗？”
西施歪着头，保持着和刚才同样的姿势仰着头看向元歌，眼睛忽闪忽闪，含着笑意。
“……”
元歌陷入了沉思，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种小事吃醋，但脱口而出的话掩饰不了他试图隐藏的真心。
他想，面对西施的时候，自己是不是也开始允许起自己像个孩子一样任性了。
“元歌，在想什么？”
轻声唤了唤元歌的名字，西施站起身贴近他，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怀抱。
“……在想你。”
西施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，一下又一下，如密集的鼓点，如春日的惊雷随着雨涨潮落潮，起伏飘游着遮掩小鹿乱撞。她以前从未想过，自己眼中遥不可及的辰星、只能遥远的在领奖台上观望一眼的偶像如今就在自己的身旁，甚至能一起生活互相帮忙，这种关系可不只是递来一杯水那么简单。
时而像老师一样严厉，指出她面对的各种问题；时而像朋友一样耐心，倾听着她烦恼的心事杂事；时而……
就如现在这样，只对自己一个人展现出孩子气的一面，像护食的猫，像保护心爱玩偶的小朋友，纯粹而可爱的占有欲。西施觉得元歌的体温比自己更热，日光栖息在他的身体里散发热量逐渐融掉自己身上那层唬人的硬壳。
“雨也停了，要、要去哪里一起逛逛吗？”
西施担心这样下去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会被元歌注意到，羞涩地在元歌怀中别开了脸，生硬而笨拙地转移了话题。
“我陪你。”
雨后的晚风带着水气沁入西施的全身，带着秋日的凉意。她和元歌并肩而行十指紧扣，漫无目的地步行在街道。
男孩子的体温比自己略高一点，西施的手被他牢牢握在掌心中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溢满了全身，连带着心口都是甜味的。兜兜转转，沿着河边的林荫道两人转了一圈又一圈。银白的街灯下照亮一排错落的明亮空间就像月光的影，清凉的晚夜与柔风将一场漫步延长成为微妙的电影慢镜头。西施悄悄侧目，路灯下元歌的脸，带着柔和的暖光，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。
大概是辰星落在了自己的身边吧，她有些出神。
“西施，我们去海边吧。”
恍神中，西施发现元歌原地停了下来，转过身为她理好被风吹乱的发梢，望向她的眼睛。他的声音温柔的如拂过海面的季风，在西施心底荡起涟漪，留下阵阵波澜。
“比赛结束后你不是说，想要再去一趟海边吗？”
“我们走吧。”
言毕，元歌已经轻轻拽住西施的手腕，将她拉向自己的身侧，跑了起来。他们背着风出逃，沿着河湾的晚风卷着细尘散进黑水的波纹，今晚的宇宙具有遗忘的浩淼和狂热的风的灰烬，而野火动弹不得。
打开车门，迎面就是咸湿的海风气息，蜿蜒的海岸线融进了朦胧夜色中看不清边界。西施三步并作两步蹦跳着踩着柔软的浅色沙滩，张开双手深吸了一大口气再缓缓吐出来，回过头冲着元歌嫣然一笑。
“怎么，来海边这么高兴？”
“当然啦。我的无心之言居然能被教练深谙于心，小女子简直是受宠若惊。”
西施把手背在身后，俏皮地吐了下舌头，用奇奇怪怪的语调和过于夸张的演技打趣道。
元歌一时有些失语，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掐了掐西施圆润的小脸。
“油腔滑调。”“还不是跟你学的？”
我哪有这样说过话……在心中吐槽了一句，元歌将西施揽入怀中，两个人肩蹭肩头碰头依偎着并行。远处传来鸥鸣，断断续续听不清，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老碟片，出海的远行者依靠一根桅杆望进深远的陆地，把故地化为一片黑白色的布景。
海岸线绵长不绝，仿佛走不到尽头。西施想，要是时间能够停滞在这一刻就好了。和元歌像这样，沿着海岸线牵着手一直一直走下去。
如此想着，西施比元歌走得稍稍快了一点，侧过身微微偏着头。她看见元歌定定地看向远处的灯塔，塔顶的灯忽明忽暗，映衬着他的脸闪闪烁烁，像星星在黯淡天穹散发着忽隐忽现柔和的光芒。
西施忽然想到，自己第一次见到元歌的时候也是在灯光下，不过是领奖台上的聚光灯。
“元歌，我想给你讲个故事。”
元歌浅笑，嘴角微微扬起弧度。
“嗯，我听着。”
“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，你站在KPL职业联赛总决赛的领奖台上，万众瞩目，大家都在看你。”
“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一个小女孩，没有技术也没有经验，只是一个抱着一腔热血投身于游戏行业。而你像辰星一样遥不可及，是我的偶像，是我的榜样我的目标，是我一直以来憧憬的对象。”
“那次的颁奖仪式上，命运和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。”
西施转过身，踮起脚尖捧起元歌的脸。她的眼睛里映出身后闪耀的群星，和墨色瞳仁共同织就一片微缩银河。元歌看得有些愣神，而西施在他脸颊上轻抚的触感又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回到倾听上。
“采访的彩蛋环节，主持人从观众堆里随机点了几个人，询问他们的梦想。”
“好巧不巧，点到了观众席上的我。”
“你在白光中，好似天神下凡。在主持人说完后就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怯生生的我。”
“我说。”
“我的梦想，是和有朝一日能够和你站上同一个领奖台。”
“大家都没有说话，全场静的出奇，就在我觉得尴尬难耐无地自容的时候，你走下领奖台，站在场台边缘，轻轻笑了一声，然后对我说。”
“我相信只要你想，梦想就能实现。”
“那一刻，我觉得自己的世界被点亮了，就像久违的微光漏进晦暗的夜空。这是和你的相识。”
“后来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加上了你的微信，却又像被命运之神眷顾了一般，你成了我的教练。这是我们的相知。”
“再后来，我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梦想，收获了冠军，甚至还收获了一个你。”
西施带着微微羞涩的笑容，在元歌的注视下在他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。
“这是我们的相爱。”
“我这个人，其实原本不相信所谓命运的这种东西。”
“但是你的存在，让我开始有些相信了。”
元歌倏然睁大了眼睛，女孩子的唇瓣轻盈而又柔软，像片羽毛悠悠落地。发丝拂过，撩的他心口痒痒的，像被猫抓挠过一样。
“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元歌垂下长长的睫毛，深情地注视着只到他肩膀处娇小可爱的女朋友。
“在你给我第一次发微信的时候，我的心里就一直在想，会不会是之前领奖台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子。”
“她的眼神中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坚定，虽然胆怯但却在人群之中闪闪发光，充满希望和活力。”
“她让我找回了对游戏的热爱，并让我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赛场上。”
“看见你们喜极而泣地高高捧起奖杯，我的心里有了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另一种喜悦感。”
元歌牵起西施的手，再一次十指紧扣，倾注他所有的爱意，仿佛这样做就拥有了她的全部。
“事实证明，我的直觉很准，你也如约实现了自己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。”
西施笑着，原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双向奔赴。
海风微凉，但唇瓣交叠的温度带着暖意，融化了结伴的两人。漫天星光倒映在海面上。他们在星光里接吻，鲸鸣为他们伴歌，缠住吻住，春风吹住你我。
完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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